宏观周报:地方统计数据缘何此时“挤水分”?

地方政府统计数据“挤水分”。本周内蒙古和天津滨海新区相继公布GDP“挤水分”的消息吸引了市场关注。其中,内蒙古核减2016年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2900亿元,占全部工业增加值的40%;而天津滨海新区则宣布在更改统计口径(注册改为在地)、挤掉水分后,将2016年的GDP从10002亿元调整为6654亿元,2017年GDP预期1万亿调降为7000亿,调降规模高达1/3。而此前在2017年初,辽宁省也曾公开承认其所辖市县在2011-2014年存在财政数据造假的问题。

    我国长期以来存在地方GDP增速高于全国GDP增速、地方GDP总和高于全国GDP的状况,地方政府统计核算存在泡沫也几乎是学界和市场的共识,这种现象在“唯GDP论”的政绩考核体系下是不难理解的。而地方政府选择在此时对GDP“挤水分”,我们认为主要原因有二:

    其一,地方政府债务压力增大、融资约束趋严。近两年来随着PPP项目的兴起与棚改货币化安置的推进,地方政府债务压力不断提升,风险也在不断积累;2017年财政部已陆续发布50号文和87号文规范地方政府举债融资行为,2017年中金融工作会议也明确提出要严控地方债务增量,终身问责、倒查责任;而财政部在2017年底的报告中对于遏制地方债的态度则更为强硬:将坚决刹住无序举债之风,有效遏制隐性债务增量;要坚持中央不救助原则,打消地方政府和金融机构认为中央政府会“买单”和兜底的“幻觉”。存在泡沫的GDP体量与财政收入掩盖了地方政府面临的真实债务压力,在对地方债清理清查逐渐趋严、融资约束逐渐加大的背景之下,地方政府可能不得不考虑压缩统计数据的泡沫,以向中央争取更多的转移支付支持,避免自身财政危机的爆发。毕竟,GDP与财政收入是掺水的,而债务却是刚性的。

    其二,国家统计局推进GDP统一核算改革。2017年中,中央深改组第三十六次会议即审议通过了《地区生产总值统一核算改革方案》,这标志着历时13年的GDP“下算一级”改革得到实质性推进。具体而言,“下算一级”的含义是,将由国家核算省一级GDP总量和增速,省一级核算地市一级GDP总量和增速,地市一级核算县一级GDP总量和增速。省市县的“下算一级”改革已在逐步推进,而随着上述《方案》的通过,将由国家统计局统一领导地区GDP统一核算工作,而从时间上,将利用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的契机,在2019年实施地区生产总值统一核算改革。GDP统计核算上收至国家层面,将使得此前地方统计数据的作假掺水原形毕露,这也是地方政府开始主动“挤水分”的原因之一。

    迫于地方债务和统一核算的上述压力,我们认为未来很可能看到更多的地方政府对统计数据进行修正。不过,挤干水分的统计数据或许能够更好地反映各地的真实经济状况。在淡化GDP目标考核之后,政府能够将更多地目光聚焦在居民收入、寿命、教育、医疗、环境等衡量人民生活质量的指标之上,这无疑也更加符合十九大提出的中国经济从高增速转向高质量的发展方向。